/我想和你一起聊昨天的太阳

给白瑾的画文cp,慢慢赶稿中

白头偕老 短篇

嘉德罗斯三十九,格瑞四十岁 ooc预警


BGM:https://music.163.com/#/m/song?id=407699758滨崎步 TO BE


/我想和你一起聊昨天的太阳


他低下头去,捏住那根白发,轻轻地一抖,把它拎出来。在食指和拇指之间颤抖的纤长发丝,带着一点点原本的金色,但是已经是通体洁白,像是他们往年一起在海边看到的羽翼宽阔的海鸟,飘落一根羽毛,用了迢迢十年落入少年发间。

嘉德罗斯并不承认那是一根白发。于他而言,老去只不过是衰弱的一种形式。他是无法接受时间的阴险的,他总是光明磊落,岁月两面三刀。他背后遭其中伤,还要昂首挺胸。他那么骄傲。

他狡猾的伸出手握住格瑞的手,说是要看看他的掌纹。在那些渐渐密集的慌乱纹路里面,生命线徐徐生长。嘉德罗斯的食指顺着那弧度滑到掌心中间,他手心一痒,白发就从缝隙里溜掉了。嘉德罗斯抬起头问他哪里有什么白发呢,样子很得意。

样子很单纯。


嘉德罗斯的掌纹乱七八糟,弯弯曲曲,看手相的人都说他要命途多舛。格瑞看嘉德罗斯的掌纹的时候,总是看到那一根生命线倔强坚韧的挑破一切碎纹,到达手掌的另一端。而格瑞的那根生命线,则是慢吞吞的,犹犹豫豫的消失在手掌正中间。命理上叫短命早死。


格瑞今年四十岁。如果活到八十岁,这就是半辈子。嘉德罗斯送他的生日礼物,早就不是二十年前他们刚刚见面时的手表或者皮夹。格瑞拆开包裹的时候里面是一条淡棕色的围巾。他明白。

作为一个伏案写作二十年的文手,虽然已经处处留意,但是在青春结束的时候,他还是遭到了透支无度带来的报应。颈椎像是个善妒的女人,不会放过每一个不珍惜它的家伙。年龄过了三十之后,格瑞就渐渐地觉得疼痛加剧。有时候深夜疼的无法入眠,侧卧着嘉德罗斯就从背后伸出手抱住他,低下头亲吻他的脖颈。好像亲吻的是脊背上的翅膀。

其实他有些意外,又不。嘉德罗斯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给格瑞买鞋子会粗心大意的挑错码的少年。他比格瑞小一岁,也就意味着他已经三十九。意味着这世界上能有的绝大多数劫难他都已经经历了,能磨平的棱角都磨平了,再留着的,就是真的峥嵘了。他已经知道在买围巾的时候挑羊毛,挑格瑞喜欢的颜色,挑合适的大小。渐渐地变得意外的细心。


他们已经不再年轻。实际上,他们这个年龄,熬夜加班的青春饭已经不用他们来吃。新来的年轻人们,带着满怀梦想的一无所知的面孔,常常被嘉德罗斯骂的眼眶含泪。其实格瑞看过那些新来的画手的作品,很有个性很有色感,只不过嘉德罗斯脾气照实说,是不好。有点毛病都要吹毛求疵,总是拿着自己的水平衡量那些才只有一两年工作经验的小鬼们。搞得那些小青年都以为他是个虐待狂,底下七七八八的说嘉德罗斯家暴云云。闹的格瑞多年落下的颈椎病莫名的可疑起来。


年纪过了三十嘉德罗斯终于不那么愿意出门找编辑找排版找全天下的麻烦。他开始有节制的吸烟,开始不紧不慢的整理自己画过的作品。开始不再每次都要画让编辑头疼的主题,开始不再争格瑞每本书的插画。他们终于都慢慢地活的像个大人。

然而在格瑞为那些新的画手讲情太频繁的时候,嘉德罗斯还是会转过头来,较真的问道:你喜欢他的画吗?有没有喜欢我的那么喜欢?嘉德罗斯总是把格瑞手中别人的画拿走,亲吻他的唇角对他说,我不管,我就是无理取闹,可你只能看着我。


格瑞还是喜欢在他画画的时候,从背后弯下腰,靠着椅背看他手下慢慢展现的燃烧的云朵。嘉德罗斯偏过脸颊,看一看他;忽然好像怔了一下,接着默不作声的亲吻他的眼角。他知道嘉德罗斯看到了什么,他早已注意到眼角的那一丝纹路。写下来叫做半生。半生。

格瑞说,我们都将年华老去。

嘉德罗斯爱惜的伸出手触碰他洁白的发丝。他总是开玩笑说,那些格瑞在他头上扯下的白发只不过是格瑞碰巧掉进去的。嘉德罗斯用手背试了试那冰凉的发丝,对格瑞轻轻地说:

你一如当年。


二十岁的格瑞许了一个愿望,希望自己死后,嘉德罗斯能够对着旁人讲述他的一生。由他来说,这个人的大半生,都有我在身边。嘉德罗斯很适合做这样的事情,因为格瑞知道,自己死掉之后骨灰会昏沉沉,冷冰冰,而嘉德罗斯是那么暖。尽管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太多接触,他只看到嘉德罗斯总是倔强的和编辑要求保留自己画上的一个元素,或者是为了某张稿子通宵卖命,只看到嘉德罗斯每天风风火火的活着。不觉得自己会真的和他有什么交集。

他只是想,要是他死后,由嘉德罗斯来说那句话该多么好啊。

然后嘉德罗斯伸出手,握住了他的。他又后悔了,他不想要嘉德罗斯看着他死了。他想要看着嘉德罗斯和自己一样的速度,一样的难堪的老去。想要为他保留一颗或许不再清澈的眼泪,在嘉德罗斯百年之后,掉进他的棺材之中陪伴着他化为灰烬。

年轻的时候他害怕嘉德罗斯不在,害怕没有他的生活一天天形同死去。他只想死在嘉德罗斯之前,因为怕自己忍受不了那样的黄泉两隔。他是那么的自私,一心想要逃离那摧心蚀骨的告别。

现在他老了,他却只怕自己早早地离世,少看嘉德罗斯一眼,少保有那记忆一秒钟。他知道嘉德罗斯早已在生死之外,他看着那双金色的眼睛知道他们早已约定了来生。他怕嘉德罗斯一个人活在世界上会寂寞。不如他来。反正是过嘉德罗斯未出现之前的生活。


他跟嘉德罗斯说,我年少时,母亲带着我去看手相。那人对我说,你命数很好,会遇到改变你一生的人;但是生命线过短,怕是折了后半生的生命来换了那场相遇。小时候我觉得不值,觉得自己换错了东西。后来我长大了,我遇到了你。现在我老了,我告诉你,遇见你我从来不后悔;要是神明再问我一次,再要我半生,我也不会犹豫。


他给嘉德罗斯打开手掌,看那短短的生命线;然后把嘉德罗斯的手拉过来,把掌根对齐,比那线纹的长短。他心满意足地说:你看,你会活过我的死,然后长命百岁呢,嘉德罗斯。

嘉德罗斯却挪挪手指,把线条的尾端对齐。跟他说,那就让我年少时的记忆统统消失,让我十九岁之前不曾活过,换一个结局,换我和你一起死。他的手指弯曲下来,接着他们手指相扣,戒指紧紧相依靠。

嘉德罗斯说,等哪一天,你告诉我说,“对不起,我可能要死了”,我就说,“等一等,等一等”,然后把我剩下的命捐给这世界上的孩子们,我们数到一二三,一起闭上眼睛,就死掉。等到那时候到了神明面前,我们就是一起的。他把你指到哪里,我就跟着你到哪里去。

格瑞说,那能有这么巧呢。嘉德罗斯就把那手挪了一截,对他说,那我要活过你的死。嘉德罗斯笑嘻嘻的说,我不是贪心,我是怕那对你太难。我护了你几十年,并不会前功尽弃。

格瑞伸出手,碰到嘉德罗斯眼眉周围的皱纹。他一直看了他大半辈子,反之亦然。看到他青春不再,看到他渐渐褪去光芒。他不求时间留情,只求他陪在身边。直到他们容颜衰退,直到他们身形佝偻,他们走不动路,听不清声音,靠在炉火边,肩膀靠着肩膀。他想在这时候转过头去,吹着他的白发,用只有他们才能听到的声音讲话。讲只有他们知道的,年轻时的事情,过去的事情。他想看着嘉德罗斯苍老面庞,独占其中唯有他深深了解过的美丽。他想和他一起聊昨天的太阳,聊昨天的月亮。聊昨天的整个世界。在垂垂老矣的时候讲个遍。

他想和他一起老去。


fin.


深夜随便码码,不必当真

歌很好听


画文cp除了不可抗力还有一篇《碎裂》,在白瑾的本子《一触即碎》里面,现在还没有解禁。


诸位,晚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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