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间雪

武侠paro+师徒paro

诸位七夕快乐

多年之前的点梗!不知道为什么死活艾特不出来就很气)尽力写了不要嫌弃)双手奉上

注意:古风x凹凸-避雷!避雷!避雷!OOC!

 

BGM:眉间雪:https://www.kuwo.cn/yinyue/6756194&f=mac&t=usercopy一定要配合食用!!

 

/眉间雪

 

嘉德罗斯最庆幸的事情,莫过于那一千三百级阶梯。爬上了,劫就变成了缘。

 

01

格瑞开门的时候掌了一盏灯,飞虫大小的灯火照在他的脸上。嘉德罗斯伸出手抓住他青白色的衣袖,也不说话,就把那满掌的鲜血留在他的衣襟上。他毕生不曾说过一个求字,所以那时也只是,深深地凝望着面前的人,一言不发。

格瑞很久都没说话,接着就长叹一声,开了门让他进来。他们身形交错,嘉德罗斯看到格瑞有些书生气的手指里面捏着一把冰玉色的长剑。然后格瑞站在门槛之外,命令他关门。

嘉德罗斯最后看到的,就是那些举着火把拿着兵器的追兵,和被灯火照得透明的格瑞。

在开门的时候,格瑞白发上沾了些许鲜血,就像是鲜红的梅花折在他的发间。嘉德罗斯走神了,他忘记自己是个危在旦夕的逃犯,他只看到格瑞拿出手帕来仔仔细细地擦干净剑上的血。

原来他是个不喜欢血腥气的人。

偌大的庭院,里面只有格瑞一个人。石板路上面散着青色的果实,路边堆着扫了一半的树叶,拢成小小的一堆。格瑞换了一件没有沾血的淡蓝色外衣,一直走到深庭之中。

他没有问嘉德罗斯从哪里来,做过什么。他拉开内堂的门,就说,你住在这里。

嘉德罗斯看着里面孤孤单单的油灯,森森的都是寒气。他问,那你在哪里?

格瑞摇摇头,不肯与他多说,接着他伸手护着风中婆娑的灯火,眉眼入神。嘉德罗斯一直看着他走出门外,消失在狭长走廊尽头的黑暗之中。

嘉德罗斯住在身边,格瑞的生活没有任何变化。除了把三餐分给新来的人之外,他循规蹈矩地早起扫庭院之中的叶子,在一棵枯死的花树下面读书。不问他问题的话,他什么都不会说。说话也是寥寥, 似乎漫不经心。

嘉德罗斯在这没有人气的庭院里面进进出出,找不到半点乐子。于是他再次把注意力放到了院子主人的身上。趁着他修剪灌木,嘉德罗斯到内庭找到了他的剑。那柄剑冷冷的,就像是主人,没有一点情味留在里面。

嘉德罗斯在后门的空地上舞那支剑。越是惊险,越是痛快。他捏住剑柄就像是捏住那个人波澜不惊的脉搏。

等他玩够了,收起来,就看到格瑞拿着花剪站在门口,手里是一枝要插进花瓶里面的残花。

他有点不好意思,可又不打算认错,就把剑给格瑞好好地搁回去。没想到格瑞看他的眼神却依旧是不冷不热的,像是一湖死水。

格瑞说,你把院子里面的树叶扫起来。

嘉德罗斯懵了一下,以为是自己乱动东西的责罚。心里不快,到底是照做了。等他把那些叶子统统倒掉,拿着空的竹编簸箕回来,格瑞在花树下面看书,头也不抬:

去把水缸满上。

嘉德罗斯想,要是自己现在冲过去撕了他的书会不会解气些?到底是把水缸满上了。等他回来,还没来得及歇一口气,格瑞又不紧不慢地说:

去把柴火捡回来。

你没完了是吧?嘉德罗斯终于恼怒难耐,我只不过是拿了你的剑玩了一会,这么小气的吗?

格瑞合上了那本书,把宽阔的衣袖铺在外封上,他也不生气,就抬起那双没有情感的紫眼睛,看着面前的少年,一直看到他说不出话来。嘉德罗斯想,格瑞为什么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好看呢?

格瑞说,我教你剑法,好不好?

这下嘉德罗斯刚刚平静下来的情绪又要爆炸。你说什么?你教我?嘉德罗斯走过去没好气地拿起石桌上的茶盏,把里面泡好的清茶喝了个底朝天,你以为你是谁?不就是救过我一次吗,你想教我差得很。

格瑞放下书本,好脾气地站起来,就从背后的花树上拣了两支折下来,把其中一枝递给嘉德罗斯。嘉德罗斯一脸莫名其妙。

打败我,如果你打败我,我就不再提这件事情。他说着,把一缕白发款款地置于耳后,脸上不带一丝表情。他天生不带烟火气,好像那些感情会要了他的命。

这可是你说的,嘉德罗斯哼了一声,要是你输了,可要任我处置。

同样的,格瑞淡淡地说,若是你输了,你就要喊我师父。

没问题。

他就这么轻易地把自己许诺进这一场局里面。当他爬上那一千三百级台阶的时候是出于劫,被人所救。只是没有想到,下一场他自己开的劫,他却把自己输了进去。

等到风停歇的时候,他看到格瑞飞扬的白发就像是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接着那花枝在他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那个人面不带一丝欢喜,只默默地对他说了一声,叫师父。

他瞠目结舌。半晌才雨里雾里地喊了一句,师父。

这个时候他看到那个人的唇角轻轻浮起一抹笑,接着桃花落水似的,眼睛柔和下来。

叫的不认真,重来。

嘉德罗斯望着那笑容,像是被人用丝线紧紧地牵着一样,举手投足都不由自主。他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地低声唤了第二次。

……师父。

02

格瑞很少笑,每次笑的时候都惊心动魄,举世无双。但是大多数时候他很严厉,甚至无情。他从木箱里面找到了一支剑,看上去和内庭那支极为相似。他说这两把剑原本就是出自一个工匠之手,成一对。他把新的那一支给嘉德罗斯。

嘉德罗斯却更喜欢格瑞那一把。格瑞和他解释这两个原本就是一个模子铸出来,嘉德罗斯并不买账。他喜欢那上面冷冰冰的气息,是剑跟着主人多年沾上的冷清。

格瑞心疼自己的剑。舍不得剑,也舍不得自己的小徒弟。竟然真的为此忧愁不已。嘉德罗斯没说,他也喜欢格瑞思考时纠缠至深的神情。他就拿走了另外一把,抢在他师父真的忍痛割爱之前。

我把我会的都教给你,等你再离开这扇门的时候,没有人能够再伤害你。

这一句话,轻飘飘的,却压在他的生命之中。从那之后,他的生命纹路绵绵延延,走到哪里,都与格瑞有关。一笔下去,氤氲开他在格瑞身边渡过的时光,再起笔,转眼就是漫漫三年。

这三年,说是简单,似乎是昼夜循环。

他扫着叶子从格瑞身边经过,就恶劣地把树叶扬起到他的书页上。格瑞漠不关心地把树叶捡起来收进袖口中,继续看他的书。等到练剑的时候,他把那片叶子放到嘉德罗斯的剑面上,只说一句,别让它落下来。然后嘉德罗斯就用了好几个时辰和那片不安分的叶子斗智斗勇。

大雪封山,格瑞放他去休息。嘉德罗斯悄悄地跟着他去了后山,却看到他拿着些许白绢,一个接一个地擦去墓碑上的积雪。他放眼望去,不知多少。竟然像是一片小的树林。格瑞走一会就停下来对那些墓碑说几句话。嘉德罗斯一直看着他越走越远,白衣素缟的身影渐渐淡去,几乎消失在漫天飞雪之中。

于是他迈出一步,又一步。他飞奔起来,追上去,就毫不犹豫地抓住了自己的师父。格瑞吃惊得说不上话,嘉德罗斯一直等到格瑞一脸的落寞散去才微微地笑了,说,我们回去。

我们回去。

说是复杂,却近乎一生。

等到嘉德罗斯习惯了从格瑞手中接过花剪,习惯了帮他拿去发间的落花,习惯了帮他试好茶的温度。他就一样习惯了格瑞的病。他总能及时地察觉到格瑞的不对劲,帮他从抽屉里面找出药来。及时到格瑞都不由得苦笑,问他,将来你走了,我该怎么办?

嘉德罗斯一句我不走,在口中细细品出滋味来,到底咽回腹中。

不拿剑的时候格瑞虚弱得很。嘉德罗斯看不得他咯血,看不得他面色苍白、紧锁眉头的样子。而他偏偏只能守在他床边,攥着他没有温度的手指,一声接着一声地唤他,师父。有时候格瑞忘记回答, 就听到那声音忽然拔高,他吃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嘉德罗斯眼睛里面薄得几乎看不到的水雾。

格瑞说,你不要怕。

嘉德罗斯想说,我什么都不怕。说出来的却是,你不要死。

他到底畏惧些什么。畏惧到怯懦。也畏惧到勇敢。格瑞说这是入了根的老毛病,不要嘉德罗斯再操心,嘉德罗斯不说话。等他睡着了,就只身一人下了山。他问到了不少好的郎中,一说病症,对方就连连摇头。追兵找到他的影子,到处搜寻他的踪迹。他怕把格瑞牵连进来,竟然躲躲藏藏半个月才敢回去。

推开门的时候格瑞猛然回过头来看他,手中的花剪失了控,剪断了一支开的正好的桃花。绚烂的粉色散落一地。格瑞看上去就像是传说中的谪仙,风骨清瘦,形容憔悴,容貌不肯减一分。然后嘉德罗斯就听到花剪铮地一声落在青石板上。

你说让我不要怕,我却怕得很。

就怕你我不等陌路,就人鬼殊途。

格瑞拿着那支花,气得直咳嗽,接着就像他们第一次比试一样,格瑞把花枝狠狠地抽在嘉德罗斯的肩膀上。只一下,嘉德罗斯就干脆地单膝跪下。他一直等到格瑞连着打了几十下,把满腹的怨恨都发泄出来,才轻轻地说,我错了。师父。

他念地小心翼翼,就怕格瑞已经不再认他。没想到格瑞听到他喊,手指就哆嗦了一下,把花枝弄掉了。接着嘉德罗斯就感觉到有人紧紧地拥抱了他。

格瑞的声音,说是气愤,更像是恐惧。

听好了,没有我的允许,你再敢离开一次,我就打断你的腿。

嘉德罗斯闭上眼睛,鼻尖上栖息着格瑞身上冰玉般的清香。

03

格瑞在屋子里面写字,嘉德罗斯悄悄地走进来,格瑞也不回头,就说,过来看看。

他临摹的字体是王羲之,清新飘逸,有自己的灵气在里面。格瑞沾了点墨,揽起衣袖刚要写,忽然想起来,就转过头来问:你会写吗?

嘉德罗斯会写,但是他就摇头。然后就看到自己的师父上当,拉他过来。拿着他的手腕教他。格瑞的手指修长干净,带着一点书卷气息。写出来的字从来优美隽秀。可惜是那天他的徒弟注意力完全不在写字上,手指根本不听掌控。写出来的东西乱七八糟。格瑞看着又好气又好笑,带着笑意连连摇头。

他笑的样子还是一样好看。就像是纸扇落雪。

于是格瑞说,你自己重新写一张,下午拿来给我看。

下午交到他手里的字,挺拔峥嵘,墨迹未干。好像少年想了一下午,才刚刚决心下来写些什么。一整张纸上,到底只落了两行字: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只有相思无尽处。

你说要教我无所畏惧,所向披靡。可是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被梦魇惊扰。哪怕只是相隔咫尺,也仿佛在日夜相思。

我把那些苦当成你给予我的修行。

三年为期,三年底的时候,嘉德罗斯终于避过了他的最后一剑,把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格瑞那时有些恍惚,他看中这少年的慧根。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是他出师的那一天。不过说短也不短,已经三年了,难不成他还能关住这少年一辈子吗。

这么想着,手里的剑也没了力气,干脆收回鞘中。白发逾肩,翩跹之间有如飞雪。格瑞似乎从来与时间无关。他从来不会老,也不肯稍微屈服。那些岁月无法动他分毫。

嘉德罗斯的眼角带着得意,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的师父。

我赢了。他说,所以你要任我处置。

格瑞说,什么任你处置?

他讶异地接受了自己唇上温暖的触感。嘉德罗斯把手指插进他的发间,拉过来深深地吻他。昔日的种种一时涌上心头,百般感慨到底付诸流水。格瑞就闭上眼睛,把叹息藏起,接着回吻了他。

他知道嘉德罗斯登上那些台阶,站在他门口的时候,这个劫他注定渡不过。他处处小心,机关算尽。到底还是全盘皆输。

劫之所谓劫,就是走投无路。

04

嘉德罗斯走的时候,格瑞没有出来送他。

既然是走,那就干脆连再见也不要说。毕竟从此山高水长,朝夕轮换,不再有你的消息。

三天前,那些人找上门来,说是找嘉德罗斯。见到他之后,都严肃地下跪。铁甲寒光,满院的肃杀。嘉德罗斯皱起眉头,下意识回过头看格瑞,只看到他关闭纸窗的最后一合。

从那天起,格瑞不肯再见他。

嘉德罗斯没有告诉过格瑞,自己曾经出身贵族。遭人栽赃家破人亡,他一个人流亡至此。等到罪名雪洗,栽赃之人被斩首。旧时的部下们渐渐地聚拢起来,回来找他。他们要他回去做那个寂寥古城的城主。

等到那些人走后,嘉德罗斯去敲门,里面的声音冷冷地,就问他:

你怎么还不走?

我不走。

留下来做什么?你的仇都不报了吗?

屋里屋外一样无力的沉默。

嘉德罗斯说,我走了你怎么办?

他想起那些冬夜中被病痛折磨得不停战栗的手指。

什么怎么办,我没有你照样活得很好。

那你为什么不见我?

我不愿见你。

格瑞说,你走吧,这次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嘉德罗斯紧紧地抓着门上的木雕花。格瑞,他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叫得很轻很轻。让我再看你一眼。就一眼。

他一生没说过一个求字。他说,求你了。

门外一片花瓣悠悠地落入枯井之中。

看什么呢,格瑞淡淡地说,反正从此我和你就毫无瓜葛了。

从此,你是地位尊贵的一城之主,我是守着亡灵的将死之人。你说,我们相遇本就是恩赐,还有什么可能继续呢?

我已经没有什么好给你了,只好给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名声。等到你鲜衣怒马,对酒当歌的时候,莫不要有一个人从你身上找到我的名字。

这就是我最后能给你的东西了。

05

你骗我。

你说你教我剑法,等到我离开的时候再也没有人能够伤害我。你却伤我最深。

他常后悔,一千三百级台阶,一朝离开,全部的缘就都尽了,只剩了残酷的劫。

06

后来年复一年,一场又一场的雪。格瑞坐在门廊,他更加怕冷,开始烧着暖炉。

屋子里面放的那把剑,他保管得很小心。

最后,嘉德罗斯也没有发现,自己的师父舍得了那把剑。他悄悄地把两把剑交换,让离人带走他心里的一些重量,留下一些新的负担。这是隐居山中的人留给自己后半生去渡的最后一劫。

山上很多年没有来过人。台阶上的积雪他偶尔去扫,一个脚印也没有。

只是三年之后,有一次他打开门扉,就看到那些崭新的雪上踩着一个人的足迹。像是在门口犹豫很久,最终黯然离去。他想他知道。

他知道。

又过了三年,有人从山下来。斗笠风衣,路过此地借宿。天明之时和格瑞下棋,聊到了那个新的城主。就说他回城之后整肃军纪,协调城中的事物,方寸不乱,井井有条。竟然颇有老城主的影子。那个城市也因此繁荣发展,成为来往重要的交通要道。人们都说是新城主管理有方。

前几日有人给他说媒。那人说,把一枚黑子放进玲珑局之中。是城中富家的女儿,年龄也合适,样貌也般配。

格瑞把白子放下,嗯了一声。一会缄默,转瞬又说,如此,甚好。

……

你这步棋下地可惜。

抱歉。

现在没办法转机了。

抱歉。

你输了。

我知道。

我输得太彻底,怎么会不知道呢。格瑞抱着手炉,张着眼睛看棋局上七零八落的子。昔日种种消逝如浮土,唯有早已深入心肠的不肯褪去。人世冷暖明明都已经知晓得清楚,为什么每每与你相关我总会放不下。

天天念你一个平安幸福,等他们真的到了你身边,为何我又觉得承受不住。

这么多年我挣扎着战胜你,只不过空留辛苦。到头来,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拉住我的袖口开始,你就使我满盘皆输。

07

你输了,格瑞。那人轻轻地叹息一声,摘下面前斗笠。你说我们再无瓜葛,那么如今你是在为谁而哭?

fin.

歌曲名直接当题目好主意

师徒很好吃,希望没有搞砸……

诸位七夕快乐!

以及,我看了大家关于出本的评论,请大家冷静思考:这股子风是有很多坑的,去掉坑本子轻飘飘

目前确定收录:《爱丽丝梦游仙境记》

《查令十字街84号》

《光年之外》

《世纪之中》

继续收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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